茉苇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微博:@桃森沢
头像自捏

彼岸the other shore[02]

02.

  

  事情向着偏离实际以及科学的方面发展了,王耀把拳头抵在唇边才没有使自己失态地叫起来。

  本以为这是从小到大的一种怪毛病,没想到真的有个人在同自己讲话,语气还很僵硬,也许是在说中文的原因?毕竟那带卷舌的发音…一听就不是中国人吧。

  王耀本对这类事情的发生不曾在意,他总会看到些不像自己所处的小城的风景,有时是带有浮冰的小河,有时是枝桠光秃的白桦林,最多的就是寒冷的日出和满地被扯碎的向日葵。无论看过多少次,他仍是会心疼这些在寒风中仍努力存活的幼苗。他并不明白自己心中的小剧场为何这样执着于种花与拔花这一项活动,但不得不说,这在某方面和自己像极了,也许这就是一个指代。

  “我是…伊万,伊万·布拉金斯基。”

  相当繁杂的名字,王耀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眼前残缺的花梗和自己精心栽培的牡丹重叠在一起不肯消散。对自己交谈的…姑且称为Y先生,声音像个小孩子,而覆在向日葵残枝上的那双手的残影却像个成年男子,说不定还是个艺术家,毕竟那双手…很是漂亮,不是艺术家,也太可惜了。

  “我是王耀。”王耀尝试着用平日砍价时的生硬气势做着自我介绍,“你…你在哪里?”

  “我在…俄罗斯…中文是这么说的吗?”

  王耀觉得自己快要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久后再爬起来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可喜可贺…然而这的确是现实。

  “我在中国…我想你应该知道,毕竟你一直是用中文和我对话的。”

  “我大学以及之后主修中文与油画。”

  “嗯…真是太好了,那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是真人吗?”

  “我也想问,你是真的中国人吗?”

  王耀不由得笑出来,他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奇怪地偏了下头嘀咕着“不是这样吗?”,他回到阳台上的靠背椅上倒了一盏茶,抿了一口。

  “我住在中国的中原地区,就是中国地图偏向北京附近的那一圈,知道吗?”

  “我想我明白了,我在西伯利亚偏北部的地方,坐火车能很快到莫斯科。但我一般是开车,速度其实是差不多的。”

  “我一直想去莫斯科红场看一次阅兵…”

  “我一直想去中国看看长城,书里说那很美。”

  “但人很多。”

  “哦老天…”王耀好像可以听到Y先生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我一直想搬着我的画架去的…”

  “你是…一个画家吗?”

  “我想是的…但我也会去酒吧或者家庭餐馆拉手风琴赚钱,当然更多的还是卖画。”

  “令人佩服…我是一个老师。”

  “老虎?”

  “不,是老师,教人知识,教他们如何解开试卷上的难题,教他们如何看待人生上的岔口。”

  “哦…你很伟大。”

  “我想不是,我没有…那么伟大。”

  王耀叹了口气看向客厅茶几上摆放的一摞摞书,之后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才反应过来已要到准备午饭的时间。

  “我想…我们要先告别了,我要出门买菜。”

  “买彩票?”

  “我要准备午饭了,嗯…布…”

  “布拉金斯基。”

  “布拉金斯基先生,我要先告别了。”

  “嗯,可以的话…我还希望和你再聊一会…我是说…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9点之后?嗯…你们那里就是…”

  “下午5点,那么到时候见?”

  “是的,到时候见。”

  王耀的视线再次回复到往常的景象,他掐了下自己的脸颊,很痛,是真的。光透过云层打在地面上时是橙色的,原本有些许清冷的家中因此暖和了起来,王耀把茶壶拿起,惊动了窗台上的麻雀,它们奔奔跳跳地离开,扑腾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这就像是在梦中,要知道他王耀已经快要接受自己人格分裂这一件事,他从儿时就开始体验两份疼痛,一份来自自己的冒失,一份来自意外。他从小总会在哼着歌上学的途中猛地倒在地上,之后是身体莫名地感到疼痛,头涨得很,充斥着屈辱与仇恨,胳膊和背也一样像是有人在踢打他,然而他哭哭啼啼后发现在他身边的只有一脸茫然的自家弟弟王嘉龙,之后等待着他的就是王嘉龙的各种嘲讽…现在想想当时就该不听母亲的名为“爱护弟弟”的劝告,把小子揍一顿才安心,才愉快。

  这么想着,王耀起身去把外套穿上,打开了房门。

  当他处在朝气蓬勃的青春期时,他参加了很多社团一般的活动,譬如足球队、篮球队,即便他身高有些许的低,但他仍是队里一员大将,磕磕碰碰也成了常有的事。虽然他并不在意,但他莫名增加的伤愈发的多——说是伤,其实即使他不触摸那所谓的“伤口”,“伤口”自身也会非常的疼,他并不明白这究竟意味什么,王耀敢向任何人保证,他的胳膊上绝无伤口,但就是痛得要命,好像是皮肉要分离一般。这一切于王夫人而言向来只是王耀想要引起注意而说的笑话,王耀只得憋屈地回屋里一人思考。然而现在…

  或许会有其他的解释。

  王耀想着不久后的见面,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哼着小曲便走向了菜市场。

 

评论
热度(6)
©桃森沢
Powered by LOFTER